最早宣布“我国原油现实自给”是哪次会议?是谁宣布的?在一些书刊、网站上甚至一些领导人的讲话中提到石油自给,一般都说是周总理在1963年12月第二届全国人大第四次会议上宣布的。
比如《百年石油》一书就是这样的观点:
1963年11月17日到12月3日,全国人大二届四次会议召开,周恩来总理正式向与会代表宣布:“由于大庆油田的发现和建成,我国经济建设、国防建设和人民需用的石油,过去大部分依靠进口,现在不管是在数量上或者品种上,都已经基本自给了。”
宋连生的《工业学大庆始末》中也是这个的观点:
1963年12月3日,在全国人大二届四次会议上,周恩来庄严宣告:“我国经济建设、国防建设和人民生活所需要的石油,不论在数量或者品种方面,基本上都可以自给了!中国人民使用‘洋油’的时代,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还有的甚至说周总理在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讲的。
傅广诚主编的《大庆企业文化辞典》“中国石油自给”、李懂章主编的《大庆之最》“我国原油实现自给”条目中,都没有提到“我国实现原油自给”是周总理宣布的。两个条目中的文字叙述一致:
1963年12月4日,《第二届全国人大第四次会议新闻公报》宣布:“我国需要的原油,过去绝大部分依靠进口,现在已经可以基本自给了。”1963年12月26日,《人民日报》又发表消息:“中国人民使用‘洋油’的时代,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查阅全国人大网站:
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于1963年11月17日至12月3日在北京举行。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向大会作了《关于1963年国民经济计划执行情况和1964年国民经济计划草案的报告》。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作了《关于1963年国家预算草案和预算执行情况、1964年国家预算初步安排的报告》。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就国内外形势和任务讲了话。
就是说,周总理没有在这个会上作报告,只是“就国内外形势和任务讲了话”。笔者查阅了当时的《人民日报》,《人民日报》发表了此次会议的“新闻公报”,公报上是这样表述的:“我国需要的原油,过去绝大部分依靠进口,现在已经可以基本自给了。”和上面两本书的记载一致。
《余秋里回忆录》第38章标题是“周总理宣告,石油可以自给了。”文中说:1964年12月,周总理在三届一次人大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我国经济建设、国防建设和人民生活所需要的石油,不论在数量或品种方面,基本上都可以自给了。”时间是1964年12月的三届人大一次会议,不是1963年12月的二届四次会议。
据《工业学大庆始末》中记载,在人大二届四次会议上期间,即1963年11月19日这天,余秋里向代表们汇报了我国石油工业的现状。余秋里既然参加了会议,他的《回忆录》记载的周总理宣布石油自给的日期,为什么不是1963年的会议,而是1964年呢?
《工业学大庆始末》等书毕竟是在摘取各方面资料的基础上写成的,带有“报告文学”的成分,所以不能当历史去看。
既然周总理没有在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作报告,只是就国内外形势讲了话,那么在讲话中是否宣布石油自给呢?这个讲话无法查到,但是1966年摄制完成的纪录片《大庆战歌》中是这样说的:1963年,全国人大二届四次会议新闻公报宣布“我国实现基本实现自给了”。该片提到周总理肯定大庆经验,也说是1964年12月召开的三届人大一次会议《政府工作报告》中。
《大庆战歌》毕竟拍摄于1966年,离1963年不远,那么该片解说词的表述应该是接近史实的。也就是说,首次公开宣布石油自给是在1963年12月召开的二届人大四次会议,出处是“新闻公报”,不是周总理的报告和讲话。
《人民日报》1963年12月26日头版头条发表“石油自给”的消息,这一天是毛泽东的生日,刊登“石油自给”的消息有向伟大领袖“献礼”之意。
那么周总理是否宣布过石油自给?答案是肯定的,但时间不是1963年的二届人大四次会议,而是1964年12月21日至1965年1月4日在北京召开的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这次会议听取了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作《政府工作报告》。在这个报告中,周总理正式总结并肯定了大庆经验。周总理报告中讲大庆的文字如下:
这个油田的勘探和开发速度是最快的,建设质量是优等的,采油技术和管理水平是很高的,有一些是世界第一流的。现在,由于大庆油田的开发和一些新炼油厂的建成,我国经济建设、国防建设和人民所需要的石油,不论在数量或品种方面,基本上都实现自给了。
周总理在报告中没有说“中国人民使用‘洋油’的时代,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余秋里回忆录》第38章标题是“周总理宣告,石油可以自给了”,说的也是这次会议。
我们可以这样整理如下:1963年12月4日,二届人大四次会议《新闻公报》中最早宣布了我国石油自给。周总理讲没讲,只有看到总理在那个会上的讲话内容才能肯定。但总理确实没有做政府工作报告。1964年12月的三届人大一次会议,周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总结、肯定了大庆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