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油企业家到政治家

2008-01-31 02:19:00

    在世界石油工业史上,有过几位石油企业家成长为知名的政治家。

    最早的一位是马库斯·塞缪尔,他原本是伦敦一位运输商,后来进入石油行业,成为英国壳牌运输贸易公司的老板,后来当上了伦敦市市长。

    一位是罗斯·斯特林,是汉布尔石油公司的创始人。汉布尔后来被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兼并,成为它的上游支柱公司。斯特林在美国石油工业最困难的时候当上了第一产油州得克萨斯州的州长,在控制产量方面果断有力,很有成效。

    再一位是声名显赫的乔治·布什,原来是扎帕塔外海钻井公司的总裁,后来成为美国第41任总统。

    另一位是理查德·切尼,曾在老布什政府中任职,今天是小布什总统的主要搭档副总统,在此以前在哈里伯顿公司当过五年副总裁。

    还有一位是原阿塞拜疆国家石油公司的总裁,成为阿塞拜疆总统的小阿利耶夫。

    下面就讲讲这几位人物的石油生涯。

    马库斯·塞缪尔(18531927

    皇家荷兰壳牌集团是世界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在《财富》杂志世界500强中一直名列前茅。2002年,它的营业总收入达1821.69亿美元,资产1526.91亿美元。这年底,它拥有石油剩余可采储量13.88亿吨,天然气1.51万亿立方米;原油产量11860万吨,天然气产量973亿立方米,炼油能力22511万吨,石油产品销售量达36743万吨。

    壳牌集团正式诞生于1907年,它的前身是荷兰皇家石油公司和英国壳牌运输贸易公司。至今这两家仍是它的母公司。壳牌公司的创始人是马库斯·塞缪尔。

    马库斯·塞缪尔(Marcus Samuel1853年出生于英国伦敦。他父亲老塞缪尔是做远东生意的,贩运用贝壳做的首饰盒等东西。马库斯·塞缪尔同他的弟弟塞缪尔·塞缪尔(Samuel Samuel),还有表兄弟们在日本打下了基础,从日本用远洋船装运煤炭到英国来卖,后来做起了石油生意,通过法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把俄国的石油运到远东去销售。

    这时候,美国的标准石油公司控制着世界石油市场,用价格战来对付一切对手。塞缪尔知道,对付这一招的办法是拉开战线,把煤油生意做到世界许多地方去,东方不亮西方亮。

    1891年,他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签订了为期9年的包销合同,成为该家族俄罗斯煤油的唯一经销商。

    塞缪尔在巴库看到了诺贝尔兄弟公司用散装油轮,可以大大降低运费。他就订购了几条这样的油轮,同时在印度孟买、新加坡、日本等地建设了储罐和分销设施,在英国政府的支持下,获得了苏伊士运河的通过权。1892823日,他的第一条散装油轮《骨螺壳》号通过了苏伊士运河。1895年,有69条油轮通过苏伊士运河,其中65条是壳牌公司的。

    那时,称霸世界的标准石油公司的跨洋运输,是把煤油装在小铁皮桶里船运。无疑,壳牌公司的散装运输的成本更低,然而,亚洲的客户喜欢这些铁皮桶。塞缪尔赶紧在几个大港口建立制桶厂,就地分装销售,一时间,壳牌的红色煤油桶到处都是。壳牌煤油十分畅销。

    19世纪90年代后期,塞缪尔面临严峻挑战:他同罗思柴尔德的购买俄国石油公司的合同将于190010月到期;另一方面,荷兰皇家石油公司很快成长起来,用它在荷属东印度(今印尼)生产的煤油就近打开远东市场,与塞缪尔竞争。塞缪尔认定,光销售人家的成品不行。必须进入“上游”,搞勘探和开采。首要的问题是解决油源问题。

    1895年,塞缪尔派他的外甥马克·亚伯拉罕在婆罗洲东北部搞到一块石油租借地。经过千辛万苦,18972月终于钻出了石油,而且在18984月钻成了第一口自喷井。不过,这里出的原油煤油含量很少,不适宜炼制灯用煤油,却适合于作燃料油,用于蒸汽锅炉的燃烧。因此,塞缪尔是最早鼓吹锅炉烧煤改烧石油的人。而且是沙皇俄国的西西伯利亚大铁道首先用塞缪尔供应的原油作燃料,不再进口英国的煤。

    有了自己的油田,塞缪尔放心了。1897年,他把他的业务中同石油有关的——油轮、码头、储库、销售点、油田——组合成为一家新公司——壳牌运输贸易公司。他当董事长。

    他使劲宣传婆罗洲的油田,宣称自己有了可靠的石油来源,加大了他同罗思柴尔德谈判的法码。果然,这一招灵了。他同罗思柴尔德延长了供应俄罗斯石油的合同。

    整个19世纪90年代,石油市场看好,油价一直坚挺。但是,1900年秋天,出现了供过于求,油价开始下落。然而,这时候马库斯的油罐里储满了油。马库斯投入大笔资金,不断建造新的远洋油轮,与此同时,世界船运市场上运费大幅度下跌。糟糕的是,婆罗洲的生产困难重重,新建的炼油厂着了一把火,发生了爆炸。

    正在这时,从两个方向伸来了两只手:一只是美国的标准石油公司,提出了报价,要吞并壳牌公司;另一只是来自东印度的皇家荷兰石油公司,建议同他联手抗击美国人。所不同的是,美方的报价相当高,4000万美元在当时是可观的数字。塞缪尔绝对不能让他的公司被美国人吞并,他是很有爱国心的英国人。但他却故意去了一趟美国,放出风来似乎他要投入美国人的怀抱,从而使他同荷兰石油公司的谈判更有利。

    通过航运中间商弗雷德莱因的中间撮合,壳牌公司同荷兰皇家石油公司的谈判有了转机。马库斯最初只是想同荷兰公司达成一个远东石油销售的安排,而荷兰公司的迪特丁却主张双方合并。

    1901年底——圣诞节后的第二天,他同迪特丁草签了协议,同时,给标准石油公司发去了电报,拒绝了后者。

    1902年中,双方继续酝酿,初步构想了一个“壳牌运输和皇家荷兰石油公司”,双方以对等的条利加入。这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插了进来。他们不愿意被美国人控制。19035月,三方各按1/3入伙,组成亚细亚石油公司,调节东印度(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的石油生产,在远东开拓市场,控制东印度煤油在欧洲的销售。董事长是塞缪尔,总裁是迪特丁。

    迪特丁正以充沛精力大刀阔斧地发展他的荷兰皇家石油公司;标准石油公司正在欧洲扩张势力,而马库斯·塞缪尔此时迷恋上了权力,热衷于政治。他是犹太人。当时犹太人没有自己的国家。塞缪尔希望得到人们的更大尊重。1902年这一年,他的精力不是放在公司的业务上,更多的放到了竞选伦敦市市长上。果然,他当选了。

    19021110,举行了伦敦市新市长就职典礼。《石油、金钱、权力》一书如此刻画马库斯·塞缪尔:“那将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他将获得任何伦敦商人所不能企及的最高荣誉。自那以后,塞缪尔整天忙于各种仪式、活动和招待会,演讲一个接一个,几乎一个月都没顾上石油业务。他终日奔忙,深深地沉醉于繁文缛节与市长的
地位”。

    过完圣诞节,塞缪尔在休假中头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壳牌运输贸易公司情况很不好。

    第一个挫折在美国。1901年美国发现了“纺锤顶”高产大油田,塞缪尔急急 忙忙同那里的海湾石油公司签订了一个长期购销合同,低价收购“纺锤顶”油田的优质原油。但是,该油田是个石炭岩油田,由于狂乱开采,原来一天产油上万吨的井,到第二年就不行了,有一批井干脆不喷油了。他同海湾公司的这个合同只好告吹。

    另一个挫折发生在本国。塞缪尔竭力向英国皇家海军鼓吹用烧油代替烧煤。海军上层人物中费希尔上将很热心,但其他人不热心。海军没有成为壳牌公司的大主顾。而且,荷兰皇家石油公司也发现婆罗洲石油适合于当燃料油,也在做这个生意。壳牌已经不能垄断。

    三是美国巨头标准石油公司在远东市场上压低油价,使壳牌吃了不少亏。

    加上马库斯·塞缪尔把关注的重心转移到了当市长上,放松了经营管理。壳牌运输贸易公司每况愈下。荷兰石油公司却蒸蒸日上,股息高达50%65%,而壳牌只能勉强支付5%的股息。

    1906年冬天,他最信任的助手罗伯特·W·科恩对他讲,再这样下去不行了。光有同荷兰公司的销售合作远远不够,眼下最佳出路是与它合并。马库斯很心酸,他毕竟为壳牌公司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壳牌曾经有过辉煌的一页,但是目前看来巳别无选择。他主动向荷兰公司的迪特丁表态“让我们对半(50:50)合并吧!”但迪特丁的回答是:“早两年是可以的,现在不行了,合并可以,但比例应当是6:4,我64”。

    又犹豫了几个月,壳牌毫无起色。马库斯下了决心,接受这个条件。

    1907年,双方正式结成联盟,新公司叫皇家荷兰/壳牌公司集团(Royal-Dutch/Shell Group of Companies)。马库斯·塞缪尔的壳牌运输贸易公司和迪特丁的皇家荷兰石油公司保留一个“空壳”,作为新公司的母公司。实权落在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迪特丁手中。

    马库斯·塞缪尔当了一任伦敦市长,荣幸地成了比尔斯特勋爵。他死于1927年,享年74岁。

    罗斯·斯特林(18751949

    罗斯·斯特林(Ross Sterling),1875年出生于美国得克萨斯州加尔维斯顿西北的阿纳华克。1896年,21岁的斯特林投身商业,在加尔维斯顿当贸易商人,销售、供应牲畜饲料。他的业务发展的很快,不久就在萨拉托加、汉布尔、台顿等地开设了销售店。后来还开办了一家小银行。

    1901年,得克萨斯的博蒙特发生了井喷,发现了高产的“纺锤顶”油田。从此在得州掀起了找油热潮。不久,汉布尔附近也发现了油田。兴旺的石油业使斯特林动心了。1911年,他在汉布尔油田上买了一些资产,跨入了石油业的大门。随着油田生产的扩大,1917年罗斯·斯特林伙同六位朋友共同出资,创办了汉布尔(Humble)石油公司。

    公司成立后,斯特林出任总裁,后来当上了董事长。有了油,要解决运出去、炼出来的问题。公司成立后不久,他为汉布尔公司买下了西南管道公司,使汉布尔生产的原油可以通过管道运到休斯敦运河,从那里运出去。同时,他决定建炼油厂,起先他主张建在鹅溪,因为1908年发现了鹅溪油田,发现井日产油30桶。而董事会其他人主张炼油厂建在贝汤(Baytown),那里靠海,便于成品油的运输。不久,贝汤建起了汉布尔的炼油厂,形成了一个以炼油厂为中心的城镇。

    得克萨斯州石油业的兴旺,令当时美国最大的石油公司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今埃克森)垂涎三尺。“纺锤顶”油田发现后,标准石油公司就想插手,但它在得克萨斯州名声不佳,由于当地政界、企业界的反对,标准石油公司被拒于得克萨斯州的大门之外。它一直在想方设法打进这个美国最大的产油州。汉布尔石油公司的迅速成长,吸引了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注意。1919年,汉布尔石油公司的一半股份被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掌握,从而取得了对汉布尔的控制权。6年后的1925年,罗斯·斯特林决心退出石油界,卖掉了他在汉布尔石油公司中的全部股份。这时,成立才八年的这家公司,资产巳增加到1亿多美元。

    此时的罗斯·斯特林巳经是百万富翁。他一方面在休斯敦搞房地产,建大楼;同时收买报社;另一方面,开始在政界活动。1930年,正当美国陷入有史以来最严重经济危机的时候,斯特林当选为得克萨斯州的州长。

    新州长受命于危难之时。经济进入了萧条,又发生了严重的干旱。美国石油工业面临巨大的危机——由于东得克萨斯大油田的发现并投入生产,石油市场上严重地供过于求,油价大幅度下降。一些有识之士呼吁政府干预,对石油生产加以限制。斯特林通过州议会授权得克萨斯铁路委员会,对本州范围内的油田实行按比例限制产量。但是,上百个大大小小的产油商只顾产油赚钱。铁路委员会无法控制。东得克萨斯油田的日产量一度高达100万桶,而原油价格一度下降到每桶13美分,比成本低得多。石油工业面临崩溃的边缘。得州各地的石油生产商们叫苦不迭。东得克萨斯油田上数以百计的生产商呼吁自愿停产以促使油价回升,但是石油产量并没有减下来。传说有人要炸毁油田。得州的整个经济陷入了危机。社会动荡。斯特林思虑再三,下决心采取断然行动。

    1931817,斯特林宣布东得克萨斯处于“公开暴动和紧急状态”,对四个主要产油县实施军事管制,派国民警卫队数千人进驻油田,几天内油田暂时停止了生产。这一招果然有效。油价开始回升。得克萨斯铁路委员会下达按比例分配产量的指令,并由国民警卫队强制执行。19324月,原油价格回升到每桶98美分。各石油公司,包括那些大公司在事实面前承认州政府的管制上有效,接受了产量配额。193211月,斯特林召开州立法机构的特别会议,通过了准许按比例分配产量的法案。

    但是,情况没有进一步好转。铁路委员会对东得克萨斯油田规定的产量限额过高,而且,许多生产商只顾自己多产多卖,偷偷地超额生产“热油”。石油泛滥成灾。原油价格又一次降到每桶10美分。看来,单在一、两个州采取管制措施是不行的;何况联邦法院还一次又一次否定得州的措施。193355日,斯特林州长发电报给联邦内务部长,宣布“州政府已经无法控制局面”,要求联邦政府干预。国会授权总统制止“热油”跨州买卖。罗斯福总统下令禁止违背本州法律生产的石油跨州或对外买卖。并由内政部强制执行。内政部强制推行产量限额。情况逐步好转。

    事后,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认为,得州对油田的军事管制不合法,从而使斯特林在下一次州长选举中遭到失败。然而斯特林处之泰然。正如有的媒体评论的:斯特林采取的措施,防止了数百万桶石油被浪费,为得克萨斯居民们节省了数以百万的钱。

    从那以后,退出政界的斯特林重返石油工业。他创办了斯特林石油与炼制公司。他投资的第一口探井就获得了成功,由于加大了勘探深度,比以往这一地区所有的井都深,一举发现了Hull油田,公司于是发达起来。罗斯·斯特林当公司总裁,1946年起改任董事长,他儿子任总裁。

    三年后(1949年),斯特林去世,享年7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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