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气被发现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如同一个可爱的婴儿,充满了神奇,人们特别喜欢它。传说英国化学家普列斯特里(JosephPriestley)就曾用氢气爆鸣现象和朋友开玩笑,他把一个看起来空空的其实装满氢气的杯子靠近火种,“噗”的一声爆响,吓得旁边的朋友惊慌失措,普列斯特里因恶作剧成功而非常开心。德国化学家德贝莱纳通过将制氢装置小型化制成了气体打火机,并将其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上司兼学生——著名文学家、科学家歌德,后来这种打火机在英国和德国一度成为家庭的日用品。
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接触氢气最多的大概要算氢气球,轻盈的气球无论是拿在手里还是不小心脱手逃走,都能给孩子带来无尽的想象,在大型庆典上,人们也经常兴奋地放飞大量氢气球。
事情的发展往往遵循墨菲定律。氢气也具有两面性,它神奇的一面给人们带来了美好的印象,但另一面则可能会带来可怕的灾难,使人们不禁谈氢色变。造成人们谈氢色变的原因是在氢气规模应用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严重事故。20世纪初风靡一时的飞艇曾经是空中霸主,由于氢气非常轻而又易于得到,许多飞艇都用氢作为填充气体,这为之后的灾难埋下了伏笔。1930年英国最新式的R101号飞艇在法国上空坠毁,瞬间燃起的大火将整个飞艇烧毁,54名乘员中有48人不幸遇难,这场灾难显露了氢气狰狞的一面。但这起事故并未引起人们足够的警惕,德国甚至还采购了失事飞艇的残骸作为兴登堡号飞艇的建造材料,建成后的兴登堡号飞艇全长245米,是波音747的三倍半,几乎与泰坦尼克号相当,艇身的最大直径有41米多,整个气囊容积高达20万立方米。由于德国没有氦气资源,只好用氢气来填充这艘超级飞艇。1937年,载有97名乘员的兴登堡号飞抵美国,在执行非正常降落操作时不幸失火,引发的爆炸将飞艇炸成两段坠落地面,残骸不到一分钟就被完全烧毁,36名乘员不幸遇难。接连的惨痛教训让人们明白,大量的氢气具有相当的危险性。后来,在化工领域也多次发生涉氢操作不当引发的事故,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氢气的恐惧,许多国家都把氢气列入危险化学品目录。
其实大可不必谈氢色变。氢气的可燃性、爆炸性与天然气和汽油基本相当,氢气的危险级别并不比汽油和天然气更高。我们面对汽油时表现得非常淡定,是因为我们不仅知道汽油有危险性,也知道如何避免汽油带来的危险。自汽车发明以来,拥有汽车的人们事实上与汽油朝夕相处,因为汽油危险而拒绝使用汽车的人寥寥无几。天然气引发的惨烈事故也并不罕见。但这些事故并不妨碍天然气受到世界各国的追捧。为了使能源清洁化,欧洲国家、中国都在建造天然气长输管道,天然气早已成为可以接入每家每户的通用能源。
氢气是非常轻的气体,特别容易逃逸到高空,因此就算发生燃烧也不会像汽油一样四处流淌,也不会像天然气一样悄悄聚集在某处潜伏,在人们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发生二次灾害。燃烧会加快氢气向高空逃逸的速度,如果在氢气发生燃烧的情况下及时切断气源或彻底敞开空间,氢气所造成的破坏范围,将远小于汽油或天然气失控燃烧造成的影响。只要不把氢气置于可能混入空气的密闭空间,氢气发生爆炸的可能性并不大。
人们对氢气的恐惧可能还来自氢弹,但氢气是氢气,氢弹是氢弹,二者只是同宗关系而已。氢其实是氕、氘、氚三“兄弟”,人们日常见到的氢气绝大部分由氕组成,氘仅占不到万分之二的比例,自然界基本见不到氚。氢弹的原料主要是氘,一般可以认为氢气就是氕气,而氢弹则是氘弹,所以闻氢弹而惧氢气更是毫无必要。
在防护措施不完善的条件下,把大量氢气集中存放的确会造成危险隐患。在诸多惨痛教训之后,人们早已总结形成了氢气安全使用的规程。如氢气储存要采用独立单层建筑;不得在地下室或半地下室设置供氢站;供氢体系的建筑要留足防火间距;用非燃烧体构建隔离墙;远离明火,注意防止静电火花等。氢气的安全规程其实与天然气供应体系的安全要求非常相似。
归根结底,事故源于麻痹,安全来自警惕。氢气带来的潜在危险之所以会变成现实,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疏忽。氢气并不是那么可怕,如果我们面对油气的时候没有害怕的感觉,那么,在我们足够小心、足够敬畏的情况下,理应谈“氢”而不色变。